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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年前,一个细雨纷飞的傍晚,我和太太驾车外出。在一个十字路口,信号灯刚刚由红变绿,我前面的车启动了,我也跟着启动,好像速度还不低。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右手方向开来一辆救护车,闪着灯光,鸣着笛声,正向路口驶来。我一个刹车,停了下来,随后听到“砰”的一声,猛地感到被从后面重重地向前推了一下,我的车子向前跳跃了两三米远。救护车正好在我的正前方,也一个刹车停了下来。8 w0 H1 A! f6 b h. m* l7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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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遇到了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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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车,我后边的车里的人也下了车,救护车里的EMS人员也下了车。走到车尾部,我看到我后尾箱已被撞得至少短了一尺,尾箱盖高高地向上翘着,已按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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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人员对我和我太太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和询问,看到我们没有外伤,神志也清醒,便说你们应该到emergency做一个完整的检查,然后走了。我和肇事司机交换了驾照上的内容,电话号码等,便先后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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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J" `, u! v8 Y回到家后,我和太太讨论是否要到emergency去,因为可能要等很长时间。但我们的确开始感到有些头晕,脖子也有些酸痛。最后还是决定去。/ ~. e9 @2 r2 ?! a. ?% e(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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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的emergency,在等待了2个多小时后,医生终于见了我们。我们向医生说明了情况之后,被带到观察室,戴上了各种仪器,被告知要观察2-8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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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个小时以后,医生说我们得身体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可以回家了。但告诉我们,由于车祸后,有些伤害并不是马上就能检查出来,所以应该有一个更长的观察周期。这些事情可由律师安排,所以建议我们找律师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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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x6 H- S& c1 k% J第二天,我翻开黄页,随便找了一个白人律师,专门作车祸索赔。打了电话,预约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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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U# C+ f3 K+ M2 `' w! y1 v我们按预约的时间,来到了律师的办公室。这是在downtown的中心,在一个高楼的20几层。办公室的外墙是玻璃幕墙,所以在办公室内的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downtown对面的河谷及两旁茂密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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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j, Z+ c" I: ?* O# `( l+ ~律师是一个50多岁的白人,个子较高,有180左右。脸是瘦瘦的,办公室玻璃幕墙整面的测光让他的鼻子看上去更加突出。他看到我们是华人,便说他喜欢华人客户,因为他们都比较诚实,而且没有不切实际的要求。后来我自己想,的确是这样:我们都缺乏想象力,所以对事物及场景的描述都是根据实际的发生;同时,因为我们在中国没有对交通事故理赔的概念,所以,基本上是律师说了算。- p D6 E% U& `* O1 w+ h6 U
9 S+ ?% y; Z; i0 U这位律师还到过中国旅游,去过北京、上海等地,还会说“你好”和“啤酒”。回来以后,便买了一些亚洲基金,而后不到半年就开始亚洲经济危机,他的基金也损兵折将。他问我,亚洲怎么了?% e* J) Z c/ Z#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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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6 B6 e, r0 s8 N2 K然后便是这是meeting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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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e7 [- A3 T- X1 f4 F; d律师说,如果我要雇用他为我的索赔代理律师,那么今后6个月到1年的时间里,基本是这样的程序:) L1 E& p, _8 F" d*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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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三个月,不做任何具体的索赔诉求,只是定期的看各类医生。律师说,比如口腔科,因为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受害人会不自觉地紧咬牙关,那会损伤下巴的那个“挂钩”(嘿嘿,忘了学名)。再比如,内脏在受到冲击后,可能会出现轻微的易位,比如胃,会让你进食后出现呕吐的现象。大脑在震荡后的反应更需要观察相当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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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0 G3 e$ S这段时间也会处理诸如赔偿车辆,在家病休的工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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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 }! y0 X- r' M+ R第二个三个月,会根据医生在三个月的观察期所作的诊断,向对方的保险公司提出索赔。对方的保险公司也会让我门到他们指定的医生那儿做一些检查,然后给我们counter o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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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fer 与 counter offer一般为三个往返,如果双方达成协议,则索赔程序结束。如果不能,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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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_- I2 J, U2 V" c" ]第三个三个月,根据双方同意,进入听证阶段。会有一个各类专家组成的听证委员会,我们接受询问。听证委员会会在这个期间提交报告,建议最终的裁决委员会一个赔偿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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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O9 |* i* ?第四个四个月,赔偿方案的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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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J% H6 A" {律师接着说,如果听证会无法在7年内提出具体的赔偿意见(专家们有分歧),则辩方按诉方所要求的赔偿方式赔偿。( u0 x- Z& y: f! e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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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后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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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x4 U. O# Y8 I. d8 e接下来,律师安慰我们,在赔偿的过程中,我们不会花自己一分钱,其支出要么是正常的医疗保险范围内,要么由医生和律师之间结算。我们要做的就是定期看医生。/ Q. V N9 y2 }* K4 ?
' V9 L- p1 A+ e我们和律师签了委托协议。我们付律师的费用是赔偿金总额的16%,如果进入到听证程序,则要付给律师25%。这些钱会在赔偿金里直接扣除。律师调侃道,他的秘书又犯了错误,因为他要她写的金额是18%,结果秘书给打错了,只好将错就错。8 @) A" E9 D: E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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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象占了大便宜一样,赶紧签了字,在律师“后悔”之前,逃离了他的办公室。(这种签了约然后逐客的方式的确高明)。; z! C8 |! u- f1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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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三个月很平静。我和太太定期看牙医、胸科专家、脑科专家及家庭医生。牙医给我们作了牙套,据说是为了防止受惊吓后,睡觉时会咬牙,损伤牙齿。家庭医生要我们买一个保护脖子的海面套,据说可以防止由于头部的重量对脖子造成伤害。这期间做了大量的脑电图。有一次还看了眼睛的专科,括了童孔,做了眼底检查。7 q9 w! s7 x, t$ G2 z! M4 w: t
9 f, Y& }4 f) N0 S- N; }4 n我们的车也顺利的赔偿了,保险公司还定期给我寄“工资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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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过去了,律师给我寄来一份报告,基本上是说在车祸后我们的身体健康情况及恢复情况,都是正常。这本报告也会给对方的保险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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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的是第二个三个月。先是律师约谈,告诉我们他的开价,我们需要同意,并在一个确认书上签字,即如果对方保险公司接受我们的索赔要求,则我们将放弃相关的诉讼权利。大约一个星期后,对方的保险公司来了信,说拒绝接受我们的一个赔偿要求,并给了我们一个counter offer,金额少得可怜。律师转交给了我们,然后说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程序与第一次一样,我们在各种文件上签字,不同的是我们的索赔金额降低了一些。又过了一个星期,对方的保险公司又来了信,否决了我们第二个要求,但他们的conter offer的金额却有相当的上涨,但仍然离我们的要求相差许多。我开始有些紧张,因为我不想去那劳什子听证会。但我的律师很轻松,他告诉我,这前两个回合是预料到的,第三个offer才最关键。因为如果对方不接受,那就要进入听证阶段。所以,第三个offer要写多少金额是非常重要的,这关系到对方是否会接受(同时也要考虑对方也不愿进入听证程序)。我必须拿主意。律师建议我不要后退,坚持第二个offer。我感到压力,因为对方已经拒绝过那个offer。最后,我们和律师达成了折中协议,在我们第二个offer的金额基础上,下调10%作为第三个offer。我们的律师说他感到遗憾,因为我们完全可以争取到第二个offer的全额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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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M- @' A2 h l( b& d两个星期以后,对方的保险公司来了信,完全接受了我们的第三个offer。支票寄给了律师,律师又给我们寄来了支票,扣除了他的16%。0 K$ u* ^! F1 B+ R. V.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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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B5 ^( A1 `至此,这个车祸的历险结束了。1 f& Z) e6 w,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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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v1 L4 c+ ^7 k我和我的太太很幸运,没有落下任何后遗症。但作为人生经历,这次车祸却永久地保留在我的记忆里。 | 6 j1 @2 L$ H' J*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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