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22日一个大雪天,当时我在一边考经纪牌一边打工。工作单位在Aurora,做梯子组装,正常时段上班,打Labor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相对轻松稳定。 每天上班途中我要搭载几位同事,我的别克century车体宽大,定员竟是六人!在司机和副驾驶之间居然还可以坐一个体型相对单薄的人做“夹心饼干”。 中介有时恳求帮忙,整个车就开始人满为患了,不过一般情况下我倒是希望中间空着,否则开起车来就真的有些太捉襟见肘。通常坐我车的有四个哥们儿,第一个是坐在副驾驶的Jone,我的“铁杆”,为人老实忠厚,不善言谈。后来听从我的建议也买了同款别克,不过运气不佳,没过多长时间就被别人连环追尾,车其实并没坏成怎么样:只是前面机器盖有些翘,后面保险杠的痕迹也不大。但保险公司认为车价还不够修车钱,就直接给报废了,后来我还陪着他太太(当时他在上班)去车辆报废场取车里的东西,看着还很新的车况心里依然不禁可惜! 第二位是坐在后排左侧的James,留学生身份,正在申请移民,家里在国内一座小城市作房地产,小伙子思维灵活、能屈能伸,很能体现出90后的灵活个性。后排中间是老移民老邢,当时来了已5年,但其间一直打Labor没有找到专业工作,人很老实但看问题有些悲观。当时他已买了一间Condo,不过眼光有些失误,因为当时管理费已经很高,即便如今已是若干年后该盘也几乎是无人问津,于是老邢言语间更有些了愤世嫉俗的成分。
( b- G* c7 w8 T3 R后排右侧是我的沈阳小老乡叫Tracy,开始我一直纠结这太像女人的名字,不过后来才知道男女可以通用。Tracy也是留学生身份,80后。小伙子很能吃苦,在梯子厂他所在的部门大家公认劳动强度最大,但晚上他还坚持上晚课,碰上复习考试经常是熬通宵,这样连轴转也就是仗着是年轻身体还挺得住,因此正是因为这个缘故Tracy每天一上车就开始睡觉,一直能睡到工厂到站。以上四个加上我一行五个人经常是上下班一路高谈阔论,在乡间和高速上往来奔忙… 5 ^1 o& l j! Z2 h
这一天雪下的很大,开始时我们都有些犹豫:高速上如果不好走就不去了?但看到后来雪势稍平还是决定出发,不过拉齐所有人准备上路的时候,时间已经是9、10点钟,大家就想:不管早晚到工厂点个卯就行了。路上雪一直在下,在积雪多的地方会出现两道深深的车辙,汽车就只能在车辙里小心地行驶。
& z1 S* C! L& e' ^我们当时走的是404高速,工厂要在41公里处下道,从401/404的入口上道,平时一般就是10多分钟,不过当天雪大路滑,时速只能控制在4、50公里,所以尽管缓慢但也平稳安全。车开过37公里处的Stouffville,已经能看到41公里Bloomington的标示牌子了。因为即将到达车内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已经轻松,大家又开始谈笑风生而车子的速度也在无意间快了起来。
- D3 `9 x0 q3 d( ]% u距离Stouffville与Bloomington之间的Bethesda Rd跨路桥大致50米的时候,我本能地看了一眼速度盘,这一看不免让我大吃一惊:不经意间车的时速已超过80公里!就在我这一怔的时候,车子正高速驶入一道深深的车辙,这时方向盘稍微一抖,车轮就冲向车辙的左部边缘,撞到后又迅速反弹向右冲过去,就在这短短的一两秒时间,车轮已作出两个左右反弹的动作,回冲的的力度奇大致使方向盘根本把持不住! 51.CA 加国无忧 车里其他人也同时发现了这一紧急情况,坐在后排中间的老邢后来说,那一刻他甚至想从前排两座之间伸出手帮我抓住方向盘,但那一刻车身剧烈晃动,他根本直不起身来!此刻车子就在车辙中剧烈地左冲右撞如脱缰的野马,忽然一股极大的力道将车子斜向甩出,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就闪出一句话:完了,车子要翻!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8 u- V# I; _. i6 d
当我清醒过来瞪大眼睛:我发现我们的车子正停在高速路面上,只不过是车头整整旋转了180度,更可怕的是我们的车头与后面已经停下的车正面面相对,中间的距离不到5米!我甚至能清楚看到对面驾驶室内同样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一张张惨白的脸!多亏我们出来的较晚,高速上车辆不多,并且因为是雪天相互的车距还保持得足够安全,就在我们打转儿的一刹那,后面车都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8 w3 W( o8 J7 [2 d) h
此时的车内我们面面相觑,发不出声音,当左右看看确认自己都毫发无损之后,才相信我们还活着,但那一刻没有百感交集,只有机械、木然作着必要的反应。 接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我面无表情地调转车头,车继续向北迤逦前行,这时心里开始涌出劫后余生的恐惧。是的,是恐惧!就像重新降生第一眼看到这世界,周围的一切新奇、陌生而且洁白、耀眼… 一个声音打破了可怕的平静:怎么了?Tracy睡眼惺忪地从梦中醒来,似乎感觉气氛异常才好奇地发问。这时我们其他几个人才不约而同地挤出几声干巴巴的笑声:世界如此诡异,后知后觉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此后整个上午工作时,脑子里翻来覆去上演的都是出险时的每一个画面,心绪难平、注意力很难集中。据说这是险后心理创伤的典型症状,需要适当的心理辅导和时间才能逐渐平复。午餐时间,在休息室一位黑人兄弟走过来说:你们上午在高速上车子是不是做了个U turn? 看到我一脸的好奇,他连忙解释:我的车当时就停在你的对面!噢,于是我眼前出现了那张脸,是的,想起来了:那确实是他的脸。但我分明记得那张脸上的惨白,再看看这位老兄黝黑的脸庞,我有些怀疑我的眼睛和记忆,不过很快我就确信:我没有错!那份惨白分明存在,因为它不仅写在人的脸上而更多的则是刻在人类本能的心里! - 多伦多 51 网 那次遇险不久我就取得了经纪执照,从而辞职做起了全职的地产经纪,同车的几位兄弟也就此各奔东西、奔波于各自的前程和事业,而如今除了Jone之外其他人都已逐渐失去了联系。关于对那次遇险过程的记忆,一段时间之后讲起来我们还略有差异,有人说回程时天气依然大雪连绵,我们一路走得非常小心。而至今我依然记得车子侧滑的准确地点、侧滑时眼前跨路桥桥体灰白的颜色、地上的那有如深渊般的两道车辙……只不过略有出入的是:在我的记忆中,回程的路已经是晴空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