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跳”引出的惨案：牵出42具尸体现场法医中尸毒至今...

miles · 发表于 2021-9-16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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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0月22日，浙江杭州，上城区公安分局涌金派出所。

一大早，所长就找来派出所的警察黄国华，让他和刑侦队的人一起去苏州火车站派出所，带几个麻醉抢劫的犯罪嫌疑人回来。

本来这是刑侦队的事，轮不到黄国华，但是正赶上那天上城区有凶案发生，刑侦队人手不足，这才临时派黄国华去支援。一早就启程的黄国华万万没想到，这次临时起意的支援，竟影响了他的一生！

黄国华

我肯定是死，你肯定是立大功

到了苏州，先了解案情。原来，是民警在车站巡逻时，发现两男一女形迹可疑。带回去一问，三人支支吾吾，各说各话；再一搜，发现了3000多现金、两张外地身份证，还有口服麻醉剂等危险品。

通过身份证，联系上一个姓谢的杭州萧山人，他举报这两男一女前几天合伙“做局”，女子先出面勾引他，随后两个男的一齐出手，把他随身钱款洗劫一空。按照属地办案的规定，这才把三人移交到杭州。原来是一伙搞“仙人跳”的。

在刑侦队眼里，这真算不上大事。几个人当下把这两男一女押回杭州，刑侦队的同志们就忙乎凶案去了，这个小小的“仙人跳”自然留给了涌金派出所。

身份信息显示，这三名嫌犯都是齐齐哈尔人，两个男的，分别叫贾文革、李秀华，女的名叫徐丽霞。

当时的杭州，已是深秋，可徐丽霞还是一身暴露的单衣，到了晚上，冻得瑟瑟发抖。黄国华让人给了她找了一床被子。

10月23日，审讯工作开始，还是黄国华负责，头一个就审徐丽霞。

问讯开始前，徐丽霞突然提了个要求，说是自己生理期，能不能给她买包卫生巾。一时之间，黄国华有点尴尬，但他还是让同事赶紧去买了。之后，一番讯问，案情很快弄明白，就是徐丽霞出卖色相引诱在先，贾文革和李秀华实施抢劫在后，典型一个“仙人跳”。

审讯快结束时，黄国华一边整理着笔录，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徐丽霞一脸迟疑，神思恍惚了一会儿，像是突然下定决心似的，说了一句话，顿时震得黄国华目瞪口呆。

“我们在东北杀了二十多个人。”

！！！一瞬间，黄国华简直要怀疑面前这个女子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什么样的犯罪团伙能杀二十多人，还不被发现？再说本来就是一个“仙人跳”，也没人逼问她，她为什么要主动交代这个呢？这可是死罪呀。

毕竟是警察，黄国华虽然脑海里风起云涌，还是认真地听徐丽霞把话说完：

“我还有一个大案子，比这个案子还大得多得多。如果我把这个案子讲出来，我肯定是死，你肯定是立大功。我们在东北还杀了20多个人，但我希望你们局长能来见我。”事关重大，黄国华一刻不敢耽搁，立即向当时派出所里最高领导—赵副所长汇报了情况。为尽快弄清真相，赵副所长以“赵局长”的身份，见了徐丽霞。

一桩惊天大案由此浮出水面。

从死人坑里爬出来

徐丽霞是个苦命人，家住齐齐哈尔，家里姐妹四个，她最小。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很快父亲也因病没了，15岁的大姐一个人苦苦支撑着，把三个妹妹拉扯大。

当时他们家是五保户，左邻右舍经常给一口粥给一碗菜。最困难时，什么也没有，四姐妹就去摘榆树叶吃，甚至拿块盐巴各自舔两口。

好不容易熬到大姐进厂工作，姐妹几个也陆续上了班，最小的徐丽霞高中毕业后当了一名幼儿园老师，艰难的日子才算过去。

徐丽霞结婚后，与丈夫感情不好，经常吵架。生了儿子后，因为带孩子，吵得更频繁。每次吵了架，她就跑到大姐家去。那个年代多保守啊，大姐总劝她忍忍，看在孩子的份上。

1990年11月的一天，徐丽霞又跟丈夫大吵一架。许是不想再听大姐老生常谈，这次她没有去大姐家，而是鬼使神差地跑到了齐齐哈尔火车站转悠。哪知，就这么一次心血来潮，她就遇上了魔鬼，再也没能回家。贾文革比徐丽霞大一岁，长得一表人才，曾经是讷河农业机械厂的工人。因为有副好皮囊，又能说会道，进厂没多久就跟师傅的养女李艳珍谈起了恋爱，还结了婚。

但贾文革并不知足，婚后还和厂里好几个姑娘有染。“乱搞男女关系”，在那个年代是很严重的事情，厂里呆不下去，贾文革就辞了职。找了个杀牛宰羊的活儿，虽然又脏又累，好在收入挺高，也算攒了点钱。

用这个钱他在讷河租了房，正儿八经注册了营业执照，办了个糖果厂，自己当老板。然后没事儿就往火车站跑，说是给糖果厂招工。当然，后来证实这都是骗人的鬼话，他，其实是在狩猎。

那天，徐丽霞就是他的猎物。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贾文革一眼盯上了这个身材高挑的姑娘。他上前跟她搭讪，也许是贾文革长得招人亲近，也许是幼儿园教师徐丽霞心思单纯，总之就是徐丽霞对贾文革毫不设防，没几句就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得知徐丽霞想离开齐齐哈尔散心，贾文革正中下怀，他邀请徐丽霞同去讷河，说是要介绍糖果厂的工作给她。当晚，贾文革就强奸了徐丽霞。

徐丽霞当时是怎样的心理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对于贾文阁这个魔鬼来说，这个女人的利用价值到此就结束了。他用铁丝把徐丽霞双手绑在一起，然后把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一阵用力，几下挣扎，声气皆无。

不知过了多久，徐丽霞悠悠地醒了过来，刚能呼吸，就被臭得几乎再次晕死过去。借着头顶投来的微弱光线，徐丽霞看到了恐怖片里都没有的骇人一幕：到处都是死人，层层叠叠的尸体就在她身下，一具摞着一具，有的已经露出白骨，有的黏糊糊的就像一团烂泥。有几个死得时间不长，一眼就能看出临死前那痛苦狰狞的表情。

巨大的恐惧，激发了徐丽霞强烈的求生欲。她拼命支起身体，挣脱了双手，用力推向头顶光线投来的地方，那里有个盖子。

“哐当“一声，徐丽霞推开了盖子，用尽全身力气，爬出了“尸坑”，但还是落在了魔鬼的手里。

贾文革听到响动赶了过来，徐丽霞体力不支又晕了过去。

贾文革万万没想到，这么个柔弱的女子，居然能从死人坑里爬出来，换做别人，就算没被勒死，看见那么多尸体也吓死了。他觉得徐丽霞很不一般，萌生了拉她入伙的想法。于是，当徐丽霞再次醒来，发现魔鬼饶了她一命，但条件是必须跟他一起干。

徐丽霞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活着，就这么一犹豫，她屈服了。此后余生，她每每回想起这个夜晚，就会涌起无尽的悔恨，早知道后来要过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还不如痛痛快快一死了之。

徐丽霞也跑过，但马上被抓回来，一顿好打，再次丢进那个地窖，跟满坑死人关在一起。放出来后，贾文革对着奄奄一息的徐丽霞说，我去了趟齐齐哈尔，找到你家了。你男人和你儿子都在，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他们爷俩都杀了，我杀了那么多人，不差这俩。

徐丽霞惊恐万状，她知道这个魔鬼什么都干得出来，一想到丈夫和儿子也可能躺在那个坑里，瞬间心痛如绞。她挣扎着起来保证自己再也不跑了，一定老老实实听话，哀求贾文革放过丈夫和儿子。

眼看着徐丽霞身心全面崩溃，贾文革再次把她带到地窖，强迫她往刚死的尸体上补刀，自己则在旁边拍照留证。他就是要徐丽霞从身体到心灵全部臣服，心甘情愿受他摆布。

贾文革

在贾文革的作恶生涯里，徐丽霞事件算是一个分水岭。之前他是单人作案。骗回家中杀害的几乎都是女性，基本都是先奸后杀。收服了徐丽霞之后，贾文革萌发了组织团伙作案的念头，又找了两个帮凶：李秀华，男，24岁，无业游民；孙文力，男，23岁，讷河蔬菜公司批发部工人。这两人都有些小偷小摸的前科，但是没有杀过人。

徐丽霞记得很清楚，那是1991年3月的一天，贾文革骗回来一个姓曾的姑娘，指使李秀华和孙文力轮奸了她。完事之后，又让二人把曾姑娘勒死。算是入伙的投名状。至此，贾文革一干人等，正式结成了犯罪团伙。随着力量的壮大，他们下手的目标不再局限于女性，也有男人。

从1991年1月到7月，他们合伙骗回来22个人，没有一人逃脱。

最悬的一次，是一对卖黄豆的父子。他们被骗进贾家后，贾文革先对父亲下手，父亲激烈反抗，对着屋外的儿子大叫快跑。儿子为了救父亲冲进屋里和他们拼命。徐丽霞和另外一个同伙合力制服了儿子，连捅几刀，杀了这对父子。

受害者变成行凶者，徐丽霞彻底陷入罪恶的深渊，再也出不来了。

7月以后，疯狂的杀戮终于收敛。因为夏天来了。暑伏天，即使是寒冷的黑龙江，也难挡一阵阵热浪。地窖里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熏人的恶臭扑面而来，臭到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也呆不下去。

贾文革决定去外地，带着徐丽霞和李秀华一起走，让李艳珍、王艳玲和孙文力留下看地窖。

三人一路南下，流窜作案。在外面他们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杀人，就弄“仙人跳”，让徐丽霞去勾引单身男性，带到偏僻地方抢劫。没想到在苏州被警察盯上了。

破案

一桩惊天血案，徐丽霞交代得平平淡淡，黄国华和赵副所长听得头皮发麻。如果徐丽霞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将是建国以来罕见的惊天巨案！当务之急，是确认徐丽霞所说是否属实。

根据徐丽霞的说法，贾文革应该是主犯，不容易撬动，涌金派出所决定立刻提审李秀华，以印证徐丽霞的供词。

一番旁敲侧击，斗智斗勇，李秀华招了。犯案经过、埋尸地点、受害人情况等，与徐丽霞所说高度吻合。进一步证实了这桩惊天血案不是徐丽霞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10月23日晚，就在徐丽霞和李秀华交代的当天，上城区公安分局局长洪巨平在涌金派出所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作出三个决定：1、立即将贾文革转移到市局看守所严密看管；2、进一步加大对徐丽霞和李秀华审讯力度，摸清摸透贾文革团伙犯罪事实；3、立刻与讷河当地公安机关联系，核实案情。

那年头，打长途电话需要总机联线再转接，是件很麻烦的事，信号还经常故障。为免节外生枝，会后，涌金派出所立即向讷河县公安局发了封加急电报。负责发电报的内勤警察钟庆，至今仍记得电报内容：

我局抓获你县贾文革等人，据交代，在当地租某某房，杀害多人就地掩埋，其妻李艳珍、同伙孙文力共同参与作案。目前，此二人尚在当地负责看管埋尸房屋，请予以协查抓捕并请及时联系我局。第二天傍晚，讷河县公安局的回电到了，就四个字：查无此案。

杭州这边一下子懵了，难道都是徐丽霞的妄想？那李秀华的口供怎么解释？一商量，他们又给齐齐哈尔公安局发了一封加急电报。

很快，齐齐哈尔公安局的长途电话就打到了杭州，电话里说了两层意思：已找到贾文革住处，并在现场挖出十几具尸体，正在进一步勘察；案件已上报公安部，黑龙江省公安厅成立了专案组，赶赴齐齐哈尔讷河县，同时抽出人手到杭州对接。

震惊全国的特大凶案—讷河案的侦破工作，就此全面展开。

咱们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说讷河这边。

本来，讷河县公安局接到杭州那边第一封电报后，是感到匪夷所思的，他们派当地片儿警上门查证，没找到贾文革家，于是回电，查无此案。但是第二天，齐齐哈尔市公安局再次接到杭州发来的电报，就相当重视了，要求必须找到贾文革家，后来找到了贾文革的出租屋。

当时只有房东老两口在家，警方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就离开了。当天，李艳珍回到家中听说警察来过，第一时间畏罪自杀。再次赶到的警察马上把李艳珍送到医院抢救，同时展开对孙文力的抓捕和现场勘察工作。

很快，地窖和旁边的小坑都找到了，孙文力落网，李艳珍则因中毒太深抢救无效死亡。

按常理说，凶犯全部落网，犯罪事实查明，证据也确凿，这案子就算破了。讷河案却是个例外，因为受害者的数量和身份弄不清楚。虽然他们全在贾文革家的两个坑里，但当地窖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成山，大多已经深度腐烂，浓烈的尸臭经久不散，连最老练的法医也难以忍受。

从这一堆尸山骨海里解剖、整理并查明受害人的身份，对办案人员来说，是个巨大而严酷的考验。

法医

专案组中负责现场勘察的，是黑龙江省公安厅的枪弹痕迹检验专家，后来被评为中国首席枪弹痕迹鉴定专家的崔道植。看着地窖，崔道植当场做了个决定，向上级申请，抽调周围几个县市的警力，组成勘察组、挖尸组、记录组、绘图组、物证查找组，同时开展工作。

一时间，方圆百里精兵强将都抽到了讷河，围着贾文革家一大一小两个土坑团团转。

6米深地窖，被死人填得满满的。上面的尸体还好搬，越到下面难度越大。缺氧，高度腐败，不是专业的没法下手。只能一边用鼓风机往洞里吹风，一边往法医身上系个绳子，放下去。到了坑底，法医再把绳子系在尸体上，由上面拉上去。

当时负责尸体挖掘、拼凑和整理工作的一共有10个法医。其中，讷河县的法医裕文君是冲在最前头的一个。家乡发生这么恶劣的案子，他觉得自己必须比来支援的同行做得更多。裕法医穿着白大褂，一次次下到窖底，从地窖里搬完尸体后，又钻进那个小坑继续。相比大地窖，这个深6米，长1米，宽0.5米的小坑更可怕。因为空间狭小，人一下去就跟残肢腐肉裹挟在一起。尸臭形成了浓雾，防毒面具根本不管用。裕文君干着干着，突然大小便失禁，晕倒在坑底。

裕法医

同事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抢救他的医生护士都被他身上的味儿熏得呕吐不止。经过一天一夜救治，裕法医终于清醒了。醒来的第二天，他就强撑着赶回现场，继续工作。

等到尸体都搬完，就开始集中解剖阶段。

如果在今天，使用DNA技术可以很快鉴定遗体。但在1991年，法医们只能把尸块残骸弄干净后拼图，还原哪块尸体属于哪位死者，再根据体貌特征辨认死者。

因为尸体太多，没法弄到实验室操作，就在现场支起五、六口大锅，先拿工具把尸骨里的肌腱组织清理干净，然后放进锅里煮。

森森白骨，在沸水和雾气中时隐时现，那个场景，无法用言语形容。

解剖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周，法医们每天从早上七点一直干到天黑。极寒的天气加上尸毒，好多法医身体都垮了，只能边打点滴边干活，有几个还患上了严重的肺炎。

经过艰辛的努力，最终，全部尸骨拼接完毕。一共整理出41具不同体貌特征的尸体，与全国在册的失踪人口进行对比，查明了其中20多个失踪人员的下落。

此时，奔赴杭州的专案组人员，也将贾文革三人押解回了黑龙江。

41具尸体构成了铁一般的事实，贾文革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后面就是履行程序。

1992年1月8日，齐齐哈尔中级人民法院决定对贾文革、李秀华、徐丽霞、孙文力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对王艳玲执行有期徒刑17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

41个受害人，加上贾文革之妻李艳珍，共死亡42人的特大凶案“讷河案”至此落下帷幕。

逝者已矣，有两个人却有必要一提：

一位是第一个从徐丽霞口中“撬”出案情的杭州警察黄国华。他因此案荣立一等功，本来有着大好前程。但其本人非常同情徐丽霞的遭遇，一直为自己没有给她争取减刑而内疚，此后整整三十年一直理个光头，后来早早申请提前退休。

另一位是晕倒在勘察现场的法医裕文君。因为受到尸毒的严重侵蚀，又带病工作，没有及时休息恢复，后来裕法医经常无缘无故晕倒，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终出现了神经系统疾病帕金森病的症状，至今靠药物维持。

即使没有轰轰烈烈的牺牲，因为这份特殊的工作，这些最坚强的人，在我们看不见、想不到的地方，其实一直都有他们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向他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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