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会奥巴马将首次一起散步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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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先遣部队的前期筹备来看，两国领导人的会面方式主要会是小范围的。会面本身有意安排了那种他们可以展开对话的形式。整体是呈现出像小聚餐派对一样……没有人需要举手(发言)。


　　既有(相对)大范围的对话，也有很多场合的单独会面，两位领导人会一起散步、聊天、吃早饭，而且是长时间的，这是前所未有的。

　　发自美国加州安纳伯格
　　从中美元首“休闲会面”点子的提出，到两国高层均有意愿付诸行动，再到密集磋商、协调和敲定会面地点、时间和各种形式细节，直至最后双方共同宣布这一突破惯例的安排……“庄园峰会”这一中美外交关系史上的创新性尝试在前后不到五个月的时间里完整出炉。


　　本周五，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将携夫人在结束对拉美三国的访问之后“顺道”前往美国加州洛杉矶以东大棕榈泉的“沙漠绿洲”安纳伯格庄园，与美国总统奥巴马实践这一“不打领带”的非正式会面。为期两天的习奥庄园会，既要为引领未来中美关系定基调，更重于建立双方领袖间的互信，唯如此，中美之间的“新型大国关系”才有望奠基、塑造并进一步推进。
　　挖掘和捕捉中美“庄园峰会”这一外交磋商过程中的诸多细节，不难发现，在多种沟通渠道和多个层面的强大推动和促进下，这对21世纪最重要双边关系展现出了越来越多的灵活性，这种少见的打破常规的处理方式，与其说是有意为之，毋宁说是中美关系已经发展到了“不突破就会有倒退风险的地步”的必然结果。更值得一提的是，中美双方从一开始便有意压低而不是推高各方对这次会面所抱有的期待，努力从长远维护这一创新互动方式的可持续发展。

　　起点 1月开始筹备
　　早在去年11月奥巴马获得总统连任后不久，有关两国最高领导人在换届完成之后尽早会面的政策建议便从华盛顿政策圈内不断传出。从公开资料来看，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副总裁包道格(Douglas Paal)和他的同事韩磊(Paul Haenle)是最早的倡议者之一。他们在美国大选结束的当月底就刊文建议，美国总统最好破例邀请新的中国国家领导人到夏威夷进行一次脱稿的、深入的周末谈话，尤其是在中美两国各种挑战阴云不散的情势之下。“我是比较早的提议者……很高兴奥巴马总统读了(我们的政策建议报告)，而且同意尝试着举办一次这样的会面。”包道格近日告诉东方早报。

　　不过，直至今年年初，鲜有公开迹象表明双方有意提早举行元首会晤。显然，上任之初，两国最高领导人都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国内事务的处理上。“一种常见的说法是，两人紧张的日程表无法给一场提早的会晤让路。”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研究员葛来仪(Bonnie Glaser)日前告诉记者。按照当时的计划，两位首脑上任后的首次会面最早也要等到9月份在莫斯科举行的G20峰会间隙。


　　直到2013年1月17日，在华盛顿政策圈内掷地有声的布鲁金斯学会发表致奥巴马的“总统简报”《大赌注与黑天鹅》。这家与民主党关系密切的重量级智库同样在外交政策上谏言奥巴马应尽早在中美最高领导人之间建立起“稳固的私人关系”，并借此向中方提议制定出美中关系的四年框架，在此基础上为这对最核心的双边关系在接下来的10到20年里打造一个牢固的信任基石。报告撰写人之一、资深中国问题专家李侃如(Kenneth Lieberthal)特别提及，奥巴马每年至少应和习近平举行4次半天的峰会(包括在多边场合间隙)，而不是以往每次1小时“浅尝辄止式”的双边会谈。　　在安全政策研究领域独领风骚的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同样很快推出葛来仪和她的同事比林斯利(Brittany Billingsley)的政策建议。他们认为，为防止2013年中美关系进入困难一年，奥巴马尽快访华是“明智的”(advisable)。

　　这一主张当时在中国政策研究圈内同样不乏倡议者。复旦大学美研中心主任吴心伯在1月的一场研讨会上也倡议，要用新思维和新方法来建立两国元首的联系和对话机制。


　　记者了解到，正是在2013年1月，奥巴马政府开始改变对这一建议的态度，真正开始力图为“习奥会”寻求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中国多位官员也表达了举行(元首)会面的愿望。”
　　中美双方的一拍即合，与之前奥巴马政府投入了大量时间来增进与习近平的交流不无关系。2011年，美国副总统拜登安排了少有的5天外访行程前往中国，与时任中国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有了首度长时间的接触。次年，习近平回访美国，在奥巴马政府的安排下，故地重游艾奥瓦州马斯卡廷小镇。
　　事实上，在2013年1月之前，白宫副国家安全顾问本·罗德斯(Ben Rhodes)已经在华府不断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在国际舞台上重振及再思考美国的“接触政策”，无疑，中美关系无法回避。

　　背景 局势促尽早会面

　　彼时，一系列紧迫议题的涌现已迫使双方必须尽快安排一次最高领导人之间的真诚互动。“总统简报”参与者、布鲁金斯学会的卜睿哲就认为，当时愈演愈烈的中日钓鱼岛之争让美国感到了局势失控的危险，担心被迫卷入一场冲突之中。
　　更深层次的挑战是，中美关系处在了一个新的“十字路口”——新兴大国是否注定和传统大国发生冲突？围绕美国战略重心转向亚太的争论以及各自所采取的一系列相应行动，最为显著地展现了这对关系的危险趋势。奥巴马在2012年竞选连任的最后一场辩论中直接将中国说成是“对手”，某种程度上也暴露了这对双边关系表面之下所隐藏的暗流汹涌。
　　卜睿哲说，面对真正的安全威胁，“外交的作用在哪里？领导人互动的作用到哪里去了？”
　　美国尽管不断通过各种途径对华宣称“再平衡战略”绝非针对中国，但仍无法打消中方的疑虑。“美国再平衡没有明确的界定，是经济战略？军事战略？目标是要平衡谁？每个星期，美国访华的代表团都会在北京讨论‘再平衡战略’，但概念和意图模糊不清。”中国一名资深外交官近日说。　　即便战略意图并无恶意，落实到具体的实施也可能“走样”。布鲁金斯学会约翰-桑顿中国中心研究主任李成日前告诉记者，有时候，大国的战略判断与真正的实施往往存在偏差，实际行动并不能完全贯彻真实的战略意图，而且还存在大国政策被小国绑架的情况，“所以两国元首提早会晤是非常必要的”。


　　幕后 双方步调口径一致
　　但落实到具体的操作层面，中美两国元首会面在哪里进行、如何尽力为这次私人交谈创造恰当条件和氛围，远比彼此核对日程表确定见面时间复杂。
　　毫无疑问，美国白宫此番“越过”国务院直接主导了整个安排。在中美完成换届之后，美国新任国务卿克里、常务副国务卿伯恩斯均已先后访华，但即便如此，4月仍有消息传出，白宫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多尼隆计划在5月访华，尽管当时外界对于这场仍在严格保密和筹划之下的“庄园峰会”仍然一无所知。

　　多尼隆在奥巴马外交政策决策中所具有的举足轻重的地位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对于中方而言，由性情温和且善于倾听的多尼隆主抓协调和敲定元首会面的各种细节，显然更令中方放心，也更有助于达成共识，顺利推动事件进展。就在习近平启程前往拉美三国访问之前两天，多尼隆带着最后一遍敲定的会谈议题和陪同人员名单结束访华之旅。


　　正是有了中美双方高层的这种官方信任渠道，有关两国元首提前会晤的重大消息才会在长达4个多月的时间里一直得以严格保密，尽管美国新任财政部长雅各布·卢、国务卿克里、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普西、常务副国务卿伯恩斯、美朝鲜半岛事务代表戴维斯先后接连访华，也未被外界抓住丝毫蛛丝马迹。“访美安排一直严格保密，直到最后宣布之前，一些重要部门都还毫不知情。”一位知情人士说。
　　同样相当有默契的还有中美双方选择在5月21日同步对外发布这一重要消息，而对于这次会谈的表述，中美双方也一致地将其形容为一次“偶然”而非刻意的安排。在被问及会晤地点为何不是华盛顿而是加州时，白宫发言人卡尼的回答是，奥巴马本来就计划前往加州所在的西海岸。而中国外交部部长助理郑泽光5 月29日在北京谈及为何选择庄园会谈时也表示：“经协商，中美双方都认为，这一安排是合适的。”外界认为，这一步调一致的说辞说明，尽管在双方共同努力下，会晤将取得积极成果，不仅会为今后一个时期中美关系的发展注入新活力，而且将为促进亚太地区乃至世界的和平、稳定与繁荣发挥重要作用，但同时也要打消各种政治团体对于此次会面抱有的不切实际的过高期待，而致这种创新互动方式未来难以继续推进。
　　会面地点上的选择本身或多或少也已折射出两国决策层的这层考量。美国智库夏威夷东西中心资深研究员饶义(Denny Roy)告诉记者，选择远离两国政治中心本身就折射出双方有意减少外界对于这场会晤会产生重要、迅速突破的期待。

　　形式 聊天、散步、吃早饭

　　何时敲定加州棕榈泉的“阳光地带”安纳伯格庄园作为最终的“习奥会”地点，外界难以知晓。但从崔天凯上月22日刚从庄园踩点来看，相关筹备工作的密集展开应该为时不久。
　　据记者了解，中美双方此前对于能否找到一处恰当的“第三国会晤地点”进行过协商，中方表达过担忧。而对于美方提出的加州“沙漠绿洲”建议，中方欣然接受，令美方颇感高兴。
　　对于习近平而言，加州并不陌生。在2012年以副主席身份访美时，他前往洛杉矶湖人队主场观看与菲尼克斯太阳队篮球比赛的一幕给许多美国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A 　　另一重考量还在于，对于这样一次定位为非正式的会面，远离两国政治中心的安排无疑将有助于中美两国领导人少受具体事务的纷扰。“地点离华盛顿与北京很远，因此双方能够摆脱首都所带来的压力。”清华-卡内基全球政策中心研究员司乐如(Lora Saalman)告诉记者说，至少不必像在华盛顿会晤时因马不停蹄的安排和公众注意而分心。两位首脑的夫人彭丽媛和米歇尔也将同往。


　　与华盛顿浓厚的政治气氛及繁文缛节相比，坐落于漠之中、有“西部戴维营”之城的安纳伯格庄园无疑是理想的“非正式外交”场所。有中国外交官员之前告诉媒体，此次会面是一场“不打领带、只穿衬衫”的会面，没有正式的仪式，让两位元首有更多的时间呆在一起，讨论一些实质问题。
这种场景在美英首脑聚会中或许并不鲜见，但在中美关系史上却是十分少有的安排。“这创造了中美首脑会晤的新方式。”一位中国外交官员日前告诉记者说，“既有(相对)大范围的对话，也有很多场合的单独会面，两位领导人会一起散步、聊天、吃早饭，而且是长时间的，这是前所未有的。”　　“阳光地带”总裁杰弗里·考恩(Geoffrey Cowan)此前也向当地媒体透露，从先遣部队的前期筹备工作来看，两国领导人的会面方式主要会是小范围的。“会面本身有意安排了那种他们可以展开对话的形式。”他将之形容为“挽起袖子的外交”，“整体是呈现出像小聚餐派对一样……没有人需要举手(发言)。”据悉，这也是奥巴马担当总统第五个年头以来第一次造访这一庄园，并将在这里首度过夜。


　　葛来仪说，中国最高领导人上任后的首次访美中，这是第一次不伴随21响礼炮和国宴的国事访问。“这透露的信号是，会谈内容比形式更为重要。”她说。